阅读历史 |

第 410 章 幽光森林-极光小镇(9)(1 / 2)

加入书签

“按照时间换算,总共可以在副本里待三天。”S坐在鸦透旁边,面前是鸦透他们看不见的虚拟光屏,“所以在明天晚上十二点之前,我们需要离开这里。”

鸦怀嗤笑一声,“外面那样,现在出去,还不如不出去。”

S手指在光屏上点了点,只是道:“总归是要出去的。”

他两听到凳子推拉的动静之后第一时间从厨房里出来,此时三人都在餐厅中,鸦怀看了一眼旁边黑不溜秋的东西,靠在一旁的凳子上,“这个呢,准备怎么办?”

餐厅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,还有一个从镜中走出的黑影。

就是黑影,全身上下都是黑色,看不清模样。

S坐在黑影对面的凳子上,叠着腿,视线并没有看他,反而是盯着手上的屏幕,压迫感很足,“解释。”

从镜中走出的黑影坐在鸦透原本的位置上,此时被几人盯着,并着腿缩着肩膀、拘谨地坐在凳子上,闻言结结巴巴交代着一切,“我叫天川,我叫莫天川。”

“我不是,我不是故意吓他的,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。”

他都快哭了,被盯着害怕了就垂下脑袋,从外看不出来有什么害人的想法。

尤其是在他从镜子里出来之后,对鸦透说的第一句话是“你好”,所以在最初的慌乱散去之后,鸦透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一只很有礼貌的鬼。即使看不清脸,刚出来时把鸦透吓了一跳,鸦透还是这么认为。

更何况他这个名字,鸦透也不算陌生。

他对着哥哥和S摆了摆手,示意他们在这莫天川会紧张说不出话,让他们赶紧回厨房。等他们离开之后坐到S的位置,也就是莫天川对面,“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?”

莫天川死后也是一只社恐鬼,就算餐厅只剩下鸦透一个人,他也只是将脑袋抬起来,身体依旧紧绷。

不过在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前,鸦透得先弄清楚一件事,他试探性问:“你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人吗?”

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说法,人死后会如果执念太深,会遗忘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,无法察觉到身边的异常,重复着死之前经常会做的事。

莫天川点点头,“知道。但之前的事,我记不太清了。”

都说人死后,对生前的记忆会逐渐消失。执念使他们留于人世间,等完全失去记忆之后,只会剩下一具为执念而留的空壳。

脑中突然冒出这些信息,鸦透看了一眼面前的莫天川,“记得什么就说什么。”

“我……”已经很久没有能够看见他们的人出现,记忆生锈了一般,等回去寻找时找到时只剩下一点点还没有锈上的边角,所以拼凑起来也是东一块西一块,“我只记得我一直在学习,学得好累,好难受,我不知道原因。”

“我记得我要高考,我应该是考完了,但我没有关于大学的记忆,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怎么。”

他的大脑中除了读书之外

(),实在想不起其他的事。有关父母或者朋友的记忆?()『来[]?看最新章节?完整章节』(),在那把生锈的锁上难以在短时间找到准确位置。

莫天川现在能想起来的唯一一点记忆,就是坐在闷热的房间里,一遍又一遍刷着自己手上的天利试卷。

这似乎成了学生的本能。

而唯一能够与父母沾上边的,只有他们一遍遍在耳边念叨的那几句“小川,我们把你养大,你以后赚钱了一定不能忘记我们”、“小川好好学习,爸爸妈妈这辈子已经没希望了,就靠你了”、“好好学习,爸爸妈妈什么都会支持你,只要你好好学习,想要什么跟爸爸妈妈说”。

莫天川神情恍惚了一瞬,又垂下头,闷闷道:“等我再想想。”

鬼魂的状态并不稳定,莫天川依附在镜子上才能存活到现在,此时刻意回想之前的事,魂体也跟着淡了些许。

“你慢慢想,不用着急的。”

少年说话时语速不快,他的声音很好听,刻意放轻放缓的语气在无形中打破对方心中的心理防线,让人不由自主相信他。

给了莫天川一种可以放心将事情告诉他的感觉。

黑乎乎的影子捏着自己的手,“除了学习之外,我现在能回想起来的只有父母。”

父母对鸦透来说是一个有些遥远的词,他不动声色敛去眸中的一样,顺着对方的话点了点头。

“他们对我很好,每天早上都会给我煮牛奶,中午会给我送饭,晚上不管多晚都会等在我学校门口接我回家。”有关自己父母的记忆越来越多,但并不连贯,莫天川抿着唇看向鸦透,“但说出来你可能会不信,觉得我是白眼狼……”

莫天川是黑影,鸦透看不见他的眼,但他从莫天川身上感知到了一点踌躇和恐惧的情绪。

他应该是想说些什么,却又顾忌着什么不敢开口,只要察觉到不对就会立刻缩回镜子里,然后再也不出来。

“我并不喜欢我的父母,我还很怕他们。”

一个三口之家中,父亲在外工作,而母亲辞职在家专门带着莫天川。初中和高中在镇上,莫妈妈就专门租了房子给莫天川办理了走读,全身心投入到培养儿子事业中。

没有什么攀比对象,也没有对照组。

只有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,莫天川都会听到妈妈说:“小川,今天一定要好好学习,不要枉费妈妈辞职过来照顾你的苦心。”

又或者在高一接受大量知识,莫天川有些跟不上、成绩下滑时,回到家妈妈会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掉眼泪:“我和你爸怎么这么命苦啊,你爸挣钱又不回家,我辛辛苦苦照顾你,工作都辞了,你这样你怎么对得起我啊。”

没到考差的时候,莫天川就不会有晚饭吃,面对的只有妈妈的眼泪和已经说了几百上千遍重复的说辞。

但第一天莫妈妈又会提早起床,帮莫天川热牛奶、买早饭,还会在寒冷的冬日提前给他暖好校服,愧疚地跟莫天川道歉,说妈妈昨天晚上情绪有些失控,不会再这样做了。却又在莫天川一脸感

() 动说自己也有错的时候,妈妈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,说:“没事的小川,妈妈不会在意这些,妈妈只要你好好学习、取得好成绩就可以了,爸爸妈妈为你付出了很多,一定不要辜负爸爸妈妈。()”

“我受不了,我感觉他们无论为我做什么都是有代价的。?()_[()]?『来[]?看最新章节?完整章节』()”

而代价就是好好学习。

学生时代好好学习,毕业上班之后就会成为好好工作、努力晋升。父母把希望全部放在莫天川身上,期待他可以鲤鱼跃龙门,成为人中龙凤。

需要付出的代价和父母的期望成了沉重的山压在莫天川身上,摇摇欲坠,只需要一颗小石头离开原本的位置、从山上滚落下,就会彻底将莫天川压在地底。

“是不是听起来很不孝顺?”现在回忆起来仍旧是噩梦,那种喘不过气、被逼着往前走的感觉即使在死后也是莫天川的梦魇,莫天川惨笑,“他们明明对我很好,但我就是想逃,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。我害怕他们,只想躲得远远的。”

莫天川的父母对莫天川确实很好,但他们也会在莫天川焦虑成绩的时候,拿“你有什么好焦虑的,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了,又不用你担心钱的问题,你居然还会焦虑”这种话堵住他想倾诉的嘴。还会在莫天川受不了崩溃时静静地看着他哭闹,等他哭完之后温柔地替他擦干净眼泪,带着歉意道:“抱歉,妈妈不是很会安慰人,小川先去学习吧,不然等会儿作业写不完,就跟不上学校的进度了”。

说对他不好吗?

倒也没有不好。早上必备的牛奶,生病时妈妈哭红的眼眶,还有为他找关系跑前跑后的劳累,莫天川无法否认这些。

鸦透坐在他旁边,全程安静地听完,在莫天川看过来时摇摇头,“如果是我,我也会离开。”

父母给的爱成了行动的枷锁,期待和付出成了身上的大山,自我牺牲时奉献只会让孩子更加惶恐,托着山行走的孩子是走不远的。

但莫天川的父母不会懂。

“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当父母。”

“这世界上肯定有很爱孩子的父母。”鸦透停顿了一会儿,想到了什么,声音有些低,“但很可惜,不是我们。”

“们?”莫天川敏锐度还在,他有些犹豫地问道:“你的父母也和我的一样吗?”

鸦透摇头。

莫天川呐呐地“哦”了一声,想说声抱歉。

“没事,我对他们感情不深。”

莫天川:“为什么?”

鸦透抿着唇,“和你一样,我也记不起太多东西。”

“不过你如果还有记忆,或许会对我有印象。”

“啊?哦哦……啊?”莫天川没反应过来。

一只鬼,还是一只成绩还不错的学霸鬼,此时却被鸦透搞懵了。

坐在对面的少年套了一件厚重的羽绒服,戴着帽子靠在椅背上,跟只缩在衣服里的猫一样。白皮肤,小脸,漂亮的蓝眼睛,是莫天川见过的最好看的人,“我们……认识吗?”

() “不认识。”按照年龄算(),莫天川读高中他在读初中?()?[()]『来[]♂看最新章节♂完整章节』(),就算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最多也只会听过关于对方的一些争议,“我家情况有些复杂,你或许听过。当然,我也只是猜测。”

莫天川下意识点点头,再抬起头时才后知后觉道:“你家对你不好吗?”

鸦透的手揣在衣服口袋里,口袋里捏着的是哥哥回来时顺带给他买的暖手贴,“分人。”

“如果是父母的话,确实不太好。”

在他现在能够回忆起来的记忆中,父母的职位一直是空缺的。

小时候他被丢在镇上,说话慢,在别的孩子可以清楚喊出“爸爸妈妈”还有一些别的词时,他还只会“呀呀”叫。不仅比不上聪明的哥哥,还比不上其他同龄的孩子,那种嫌弃和厌烦的目光,鸦透记得持续了很久。

父母也经常吵架,每次吵架最后都会有一项关于鸦透。

比如他们一直在为鸦透到底遗传了谁的基因争论不休,好像鸦透像谁就代表着那人是劣等基因,好像这样就能让那人在这场争论里落于下风。

谁都不想认他。

直到后来父母离婚,哥哥跟着母亲离开这里,而他被判给了父亲,最后跟着父亲一直待在小镇里。

母亲后来回来了一次,是在她再婚生下一个小妹妹的时候,她居高临下看着整天买醉的父亲,轻蔑地说了一句:“清清像我,他像你。”

他们斗了一辈子,最后一句话成了判词,宣判着母亲的胜利。

那个时候,他连一个名字都没有。

父母不喜欢他,他又成了父亲基因差的证明,没有人管他,所以在最后要上学需要户口时才等来了名字。

而那个名字,也是父亲醒酒之后随口起的。

或许是对母亲的报复,然后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。

“但如果是奶奶的话。”声音停顿了一瞬,“她对我很好。”

“很好很好。”

会因为他说话慢带他去医院,在别的小孩嘲笑他说话慢、一句话都说不清楚,就一个“呀呀”说得还算清楚的时候,那个慈祥的老人会很认真告诉他“呀呀”是命运给她的礼物。会在他受到欺负时,冲到学校和对方的家长理论。也会在他想要救助小猫时,掏出自己的积蓄帮他完成愿望。

有人在他身边替他撑起伞,那时的风雨倾斜不到他身上。

“那后来呢?”

鸦透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:“后来吗?”

“后来就没有那把伞了呀。”

他再次成为了独自走过风雨的人。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