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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章 怎堪幽欢恼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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靖千江将枪锋点在了他的咽喉处,冷然道:“认败,留人。”

车敕儿面色惨白,僵硬片刻,从马背上下来,单膝跪地。

靖千江把长/枪一收,周围将士欢呼之声四起。

尚未等他下令整队收兵,便敏锐地从一片嘈杂人语里,分辨出了几声清脆的击掌之声。

靖千江霍然回眸。

只见曲长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,就站在离他不远的萧肃沙场中,秀颀的下颌微微扬着,唇畔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,正闲闲击掌,风采无俦。

清冷又矜贵,正是无数个夜晚魂牵梦萦的模样。

眼中蓦地一酸,靖千江翻身跳下马来,一把将手中长/枪掷下,奔到曲长负面前。

他竟不管此时三军将士在侧,凝视对方片刻,蓦地伸出手来,将他紧紧拥入怀中,下颏抵在曲长负的肩头。

“你没事。”靖千江哑声道,“太好了……”

然后那些正在被一一押起来带走的西羌俘虏们,就目瞪口呆地看见,郢国这个方才还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璟王,这时竟然毫无形象地哭湿了曲长负的半边肩膀。

*

“唉,托你的福,我实在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被这样名副其实地万众瞩目过了。”

等到两人总算可以独处的时候,曲长负换了件玉色的常服,手上薄薄的文书卷成个小筒,在掌心中轻敲。

他坐在椅子上,似笑非笑地

揶揄道:“璟王真乃性情中人也,如此倾情一哭,当可成名。”

身后屏风内的水声停了,热气氤氲,靖千江已经洗去了一身血污,走了出来。

听了曲长负的话,他道:“你说这情是为谁而倾呢?”

肩头被人按住,那股潮湿而温热的气息到了身畔,曲长负未及说话,靖千江忽地抬起手来,盖在他的眼睛上。

随后,对方的唇已经急切地吻了下来,带着不顾一切地焦灼与思念,根本不容他逃离。

目不能视物,这种久违的触感变得分外鲜明,曲长负的身体被迫向后靠在椅背上,承受着对方的掠夺,心神微震。

他半伸出手,在半空中顿了顿,然后按在了靖千江的脊背上。

这样与他相拥,曲长负便能够觉察出来,对方似乎消瘦了很多。

多少不必出口的情意消融在厮磨的唇瓣之间,他们亲了很久才分开。

靖千江紧紧抱着曲长负,将脸埋在他肩上,被推了两下,这才微微向后让开,仔细端详着对方。

曲长负皱起眉,也上下瞧了瞧靖千江。

之前没来得及细看,他这时才问道:“怎的,军营里面是闹饥荒了吗?竟然把主帅给饿成了这样。”

靖千江道:“没闹饥荒,闹瘟疫了。染上这种病,每天茶不思饭不想,就是惦记心上人,一天见不到,病就一天好不了。”

曲长负道:“真是好恐怖啊。”

靖千江说:“是啊,绝症。想着想着,就想死了。”

曲长负挑眉:“不是有位料事如神/的/名医,给璟王殿下开了药方子吗?”

靖千江怔了怔,用手指一点曲长负,曲长负颔首。

他口中那个聪明的神医,自然指的是他自己,药方嘛,靖千江从怀里摸出了曲长负留下的那封信。

他说:“除了谢九泉给的这一封,你是不是还给我写过其他信?”

曲长负道:“没收到?看来不是因为战乱,便是被皇上截了……”

靖千江面带不屑,冷哼了一声。

曲长负看了他一眼:“所以你是回了京城之后才来这找我的。嗯……可听说了我的‘死讯’?”

靖千江没好气地将手中的信纸抖了抖,还是折好放回怀里了:“算我倒霉,为什么每回你的这种消息都能被我赶上,我真的再也受不起惊吓了。”

曲长负道:“你没做什么罢?”

靖千江道:“也没什么,就是激愤之下可能得罪了皇上。完了,失宠了,我爹留下的功名富贵都没了。”

曲长负道:“没关系,跟着我干罢。咱们立下这一功之后再回去,我保证皇上不会杀你。”

被他这么一说,好像之前提起隆裕帝就恨的牙痒痒的那种怒火都减轻了。

靖千江微笑着低下头来,轻抚曲长负清冷而秀美的面容,问道:“你这是在安慰我呀?”

曲长负坦然承认:“嗯,在安慰你。为了让倒霉的你感受到一些人世间的温暖,我也会偶尔说点这样的话。”

两人一站一坐,彼此望着对方,各自透过眼底看到心间。

靖千江忍不住略带遗憾,又有些欣慰地叹了一口气。

这就是曲

长负,你永远不要指望着跟他生离死别之后互诉衷肠抱头痛哭,但是也不会从他这里得到任何颓丧、绝望、低落的情绪。

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语气,感受到仿佛漠然的背后,那令人如履薄冰的、却真实存在的温柔。

之前所有的焦灼与愤恨便都不知道哪里去了,剩下的只有平和与安乐。

有人觉得曲长负不好亲近,但他却从少年时就非常地喜欢这个人,迷恋着与他相处的感觉。

只是人性总是贪婪,现在长大了,就忍不住想要更多。

他喜欢曲长负的淡漠,但也想要看到他偶尔的失控。

此时曲长负坐在椅子上,靖千江半俯身面对着他,双手撑着曲长负两侧的椅子扶手,将他整个人都禁锢在了双臂间,甚至连起身的空间都没有。

曲长负见靖千江不接话,便敲了敲他的胳膊,道:“臂力不错。就是这姿势不觉得累?”

靖千江伸手细细摩挲着曲长负的面颊,贪恋痴迷地看着他:“不累,但是我想要你,好不好?”

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欲/望,直接说:“我真的太想你了。”

先前两人没在一起的时候,靖千江不敢确定曲长负的心意,总是想要亲近他,又唯恐唐突,连送上门来的机会都忍痛拒绝,如今倒是终于敢露出真实的想法来了。

曲长负觉得这样的他有点陌生,倒是忍不住一笑:“刚打完仗,你还有这份力气?”

靖千江也笑了,他笑着再次低头吻下来,这回双唇仅仅是在曲长负的唇上轻轻一触,便一路向下,落在锁骨和脖颈上,又伸手解开了他的衣带。

当有条件的时候,曲长负一向不喜欢苛待自己。

所以他在濮凤城中的吃穿用度都很不错,床上的被褥用了最好的雪缎与轻棉,躺上去就好像睡在云絮之中一样。

靖千江把他压在了这堆云絮当中,没过一会,又把他抱了起来,然后曲长负几乎就没能再沾到过那张很舒服的床。

尽管他已经全身绵软,几乎连撑都撑不住了。

靖千江求/欢的时候坦诚,实干的时候更坦诚,充分表现出了他的“不累”与思念担忧,甚至好像还有点记仇。

曲长负让他听了一回死讯,他就让对方在自己的怀里死去活来许多次,连本带息地讨了这笔账。

等到终于清洗干净,能够安安生生地躺在床上休息时,曲长负向外一望,发现窗外的东方已经微微发白。

靖千江摸了摸曲长负的额头,怜惜道:“你不睡一会吗?”

曲长负白了他一眼,连话都懒得说。

靖千江不由失笑:“你别怪我,现在我可一无所有了,因此心里很没安全感。这不是怕被大人给抛弃了么。”

曲长负道:“疯子。豁出去那么多,我该说你一句色令智昏吧。”

靖千江半倚在床头望着他,目光深邃明亮,盛着轻快的笑意:“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东西。”

他揽住曲长负的肩,低声细语:“我只要你,也只是你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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