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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第 18 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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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永奇饮了这杯酒,笑意悬于眼底,慢悠悠地道:“弃暗而投康庄大道,贤侄可要牢记方向,莫要学那茅坑里的臭石头,最终落个万人践踏的下场。”

威逼利诱,敲打并褒,崔慕礼面不改色,尽数受下。

一旁侍酒的美婢已观察他许久,这满殿的男儿里,唯有他年轻俊美,风姿清雅,叫人忍不住想要沾染玷污,将他拖进红尘醉浪里翻滚。

她生得极美,樱口琼鼻,身段婀娜,坦口领露出胸前白花花、嫩软软的细肉,微俯下身便展现傲人沟壑。纤指涂着红色丹蔻,握着玉白的酒杯,艳如勾魂夺魄的妖精。

“大人。”她声若莺啼,柔弱无骨地歪倒,“奴家月照……”

馥郁的香气飘袭,崔慕礼身形微动,躲了开来。

关月照并不气馁,正人君子她见得多了,再道貌岸然又如何?食色性也,温香软玉在怀,圣僧且能化为指间柔,何况这本就风流蕴藉的公子哥。

“良辰美酒,一晌贪欢,大人何不与我共赴极乐,享人间至趣……”她吐气如兰,不依不饶地引诱。

她轻抬手臂,衣

带旖落,露出半边香肩,眼看要缠上崔慕礼的腰,却见他眼睫未抬,淡声响起。

“哪只手碰了本官,待会便剁下哪只手跟本官回去。”

关照月不由愣住,待望进他眼底,寻不着旖旎迷离,唯有清明与一片冷沉。

他没有在开玩笑,他真会剁了她的手。

*

酒酣人醉,忽然有人高喊:“四皇子驾到!”

不等众人反应,身着紫蟒铺金边长袍的年轻男子行进宴厅。他头戴宝石金冠,腰佩玉环,脚踏皂靴,相貌只得端正二字,但气度尊贵,一双黑眸威中带凛,未将殿内其他人放进眼,独对上张贤宗才稍有松动。

众人已反应过来,连忙齐齐跪下,高喊:“臣拜见四皇子殿下!”

四皇子轻抬左手,“免礼,孤为恭贺左相而来,诸位尽情行酒,无须拘板。”

咳咳,这当然是客套话,四皇子来了,殿内众人立马收敛醉态。

张贤宗引着四皇子往上走,喜讶皆有,笑问:“殿下已派人恭贺过了,怎还亲自跑一趟?”

奴仆已在主座旁添案,二人掀袍就座。

四皇子道:“舅舅升迁是大喜事,孤自要来亲口道贺。”

身后侍从献上丰厚贺礼,张贤宗冁然而笑,道:“殿下有心了。”

舅甥寒暄一番,四皇子看向下方几人,“王尚书,秦御史。”视线飘向崔慕礼,敛了笑,倨傲地喊:“崔慕礼。”

与张贤宗这只笑面虎不同,四皇子自诩出身尊贵,对外姿态一向甚高。不说他向来看崔太傅那个老不死的碍眼,只说这崔慕礼,家里当了几代官,考了个状元而已,如何值得他父皇夸赞有加?再厉害的狗仍旧是狗,一条终生为皇家卖命,匍匐皇家脚下,汪汪直叫的狗。

他眼中的轻蔑堂而皇之,崔慕礼仿若未见,笑着行礼,“殿下。”

“孤听说,你只在刑部当了个六品主事。”

“回殿下,确有此事。”

“那你何以坐到此处?莫非连最基本的朝纲官级都不懂?”四皇子不问缘由,张口便是斥责。

张贤宗适时开口:“殿下,崔贤侄是替崔太傅与崔郎中来向臣恭贺,故而臣将他安排在此处。”

四皇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,“崔太傅好大的架子,三番五请都不肯见人,孤甚至以为他行将就木,连踏出府门的力气都没了。”

明眼人都看出他是刻意刁难,张贤宗暗瞥崔慕礼,见他弯腰躬身,眉眼恭敬,其余便无所显露。

张贤宗收回视线,转移话题道:“殿下最近监工国寺修葺,想必劳累非常……”

夜至深处,宴散人离。

崔慕礼脚步虚浮地踏出厅门,陡被一道尖细嗓音喊住。

“崔主事,留步。”

崔慕礼回首,见一名宫人立在门旁,神色轻慢,“请跟咱家来旁说几句话。”

二人走到偏门角落,宫人开门见山地问:“潘云湖采菱女案,可是由你负责?”

崔慕礼思索半息,点头,“正是。”

潘云湖采菱女案指的是三月前潘云湖浮出一具女尸,此女年方十八,名为蓝琪儿,平日以采菱角为生,在其家人报案失踪半月后被发现尸体。此案早已告破,杀人者乃京卫指挥同知之子郭阳,因贪恋蓝琪儿的美色,欲染指却遭反抗后残忍将其谋害沉湖。

按大齐律例,此子应当斩立决,但不知为何迟迟未判,拖了数月后转到崔慕礼手中。

那宫人便道:“殿下与郭公子相识已久,

知他本性淳朴,行凶乃一念之差,虽犯下过错但罪不至死,如此,你可懂了?”

说话时眼皮半掀,颐指气使,与他的主子如出一辙。

崔慕礼沉吟半息,道:“我听闻郭公子自出娘胎便患臆病,在狱中待了两月后,此病越发厉害,已是精神时常,认不得人了。”

宫人听得此言,满意地点点头,“崔主事果然是个明白人。”

横枝轻晃掩廊灯,光线忽明忽暗,照不清崔慕礼的脸,只依稀见他勾起唇,似是恭顺至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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